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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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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境, 長得她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漸漸得連對自我是否存在都開始產生懷疑。但即便如此, 也不可以停止,不可以移開目光,不可以逃避眼前發生的一切, 因為這是屬於那個人的——

重要的一生。

期初,她只是一個機械地執行著程序進程的AI。作為一個發布任務的NPC,像其他所有的虛擬人物一樣存在於一個龐大的程序集合體內,這個程序集合體被廣大的人類稱之為《幻境神話》, 是一款MMORPG。

作為一款風靡全球的聯網游戲, 有著最為龐大的游戲群體,玩家們癡迷於這個游戲世界展示出的夢幻般的一切, 踏遍整個大陸,飛天遁地,探索整個世界的奧秘。這個游戲裏有史詩般的英雄故事, 有壯麗絢爛的景致, 有宏偉熱血的戰爭……

而那個人, 只是這恢弘的世界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存在,一個總是站在村子的門口,將來來往往的玩家當成自己孩子來使喚的——精神病患者。只要你選擇跟她對話, 她就會將你看作是她早已經去世的孩子,讓你幫她做各種各樣的事,而且一旦開始就沒完沒了。

對玩家來說,她是一個游戲中十分稀少的會發布超過100環任務的特殊NPC, 但即便如此,仍舊沒什麽人會去做她的跑環任務。原因很簡單,性價比太低。

明明是個特殊NPC,但她卻把作為村姑的設定發揮得淋漓盡致,第一個做完她任務的玩家總共花費了現實世界3天的時間,一共才獲得了50金幣和一堆沒什麽用的最低級食物。沒錯,總體收益還不如用15分鐘去下一次20級副本來得多。

又有玩家不信邪地試了幾次之後,終於確定這個任務的獎勵就是這麽坑爹。自然而然地,像她這樣失去了任務NPC存在意義的人就再也無人問津了。但她作為一個忠實執行命令的AI,依舊風雨無阻地站在村口,等待著自己的孩子再一次跟她相見。

某日,做任務路過這個村莊,目標NPC剛好從她的身邊走過,撫子的鼠標指針在點擊時一個不小心點錯了人。猝不及防間,那個人那燦爛又傻氣的笑容就放大在了她的屏幕上。

【啊啦,撫子,你終於回來了,媽媽等你好久了~】

一句話,就讓準備關閉界面去找目標NPC的撫子頓在了電腦前面。

她當然知道這個跑環任務的NPC的存在,她也知道這個任務做完又耗時間又沒收益,更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任務不能斷,否則前面做的前置任務都要重來。但在那一刻,她本能地就點擊了“繼續對話”的按鈕。

【撫子聽媽媽說啊,其實媽媽今天準備了味增湯做晚飯的,只是要做湯的時候才發現家裏的水缸已經見底了。撫子,可以幫媽媽去河裏打點水嗎?】

撫子毫不猶豫地點擊了“接受任務”,然後就朝著村外的小河跑去。

將水缸填滿這個任務,她來回跑了大概十次才算完成。最後一次將水交給她時,那人給了她一碗味增湯——生命力+5,飽食度+10的最低級食物,就如曾經做過這個任務的前輩們說的那樣。

【撫子不是最喜歡媽媽做的菜嗎?如果不夠的話廚房裏還有,可以讓你吃到撐也沒問題哦!】

她像是一個給孩子準備了豐盛大餐的普通母親那樣,得意洋洋地叉腰,還朝撫子豎起了大拇指。

如果任務拖到了夜晚時間才完成,那除了應有的獎勵以外,她還會唱一首特別好聽但稍微有點幼稚的歌,一邊唱一邊哄孩子睡覺。

【撫子不要怕,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保證等你睜開眼睛的時候,媽媽一定就在你身邊。】

等到太陽重新升起時再跟她對話,她會先伸手摸一摸孩子的頭,用萬分溫柔的聲線說:

【早安撫子,新的一天來臨了,要開心哦~】

不知不覺間,撫子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這裏,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任務已經做到了最後一環。最後的任務內容是去遙遠的另一個國度取來世界樹頂上的燕窩,這樣東西就放在她的倉庫裏,壓根就不需要花費精力去跑路。

【怎麽了撫子,沒有找到的話不要著急,媽媽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的。】

沒有把任務物品拿回去,她的對話就一直重覆著這樣一句話。

反正這個任務就算做完了也沒什麽獎勵,幹脆就停在這兒吧。

“早上好,花耶,我今天準備去薄野,大概要幾天才會回來。”

【怎麽了撫子,沒有找到的話不要著急,媽媽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的。】

“我跟你說花耶,今天艾紮克會長給了我這個!鏘鏘!叫燕返,可厲害了!”

【怎麽了撫子,沒有找到的話不要著急,媽媽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的。】

“花耶花耶,我跟你說……”

電腦前的自己對著屏幕自言自語,那個人永遠都用著同樣的話語回應。

不過沒關系,她想要的,不過是“母親永遠在身邊”這個事實。

就在她以為“幸福”會一直持續下去時,那件事發生了——

撫子一直認為的穿越契機,《幻境神話》的資料片更新了。

夢裏的世界在一瞬間恢覆了最初一片混沌的寂靜。

無垠的宇宙在腳下延展開來,虛空之中,湛藍色的光芒顯現,光芒輝煌地綻放後又在眨眼間濃縮在了一起,成為了一個人形。而遮擋視線的璀璨光芒消散後,出現在那裏的,就是花耶。

不再是只能存在於游戲中的AI,而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真實。

重新張開眼睛的她迷茫地觀察了一下四周,但這種迷茫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隨著她雙眼泛起藍色的輝光,花耶的神情就由不知所措徹底堅定了起來。

【我必須找到,必須找到才可以。】

【為了撫子……】

她要找尋什麽,又是為了自己什麽,夢中的撫子毫無頭緒。只是有種預感,這麽長時間以來籠罩著自己的所有謎團,在這個夢境中一定能夠得到答案。

夢中的花耶開始堅定不移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漂浮的撫子不由自主地跟在她的身後。

花耶開始穿梭於各式各樣的世界,總是以第一個遇到的人為基點,開始調查每個世界的方方面面。這些世界有種各種奇怪的人和物,她作為一個標準的旁觀者從不插手發生在身邊的任何事,更像是一個前往動物園旅游的游客,只細心觀察,卻從不交流。

每離開一個世界前,她都會對這個世界作出評價。只是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評價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合格。

在撫子看來,這些世界都很棒。有充滿陽光欣欣向榮的,也有藏汙納垢勾心鬥角的,甚至有遭遇了重大災禍損失慘重的,但無一例外都有著非常多的閃光點,好人和壞人,正直與虛偽,勇氣與懦弱,忠誠與背叛交織,譜寫出屬於各種智慧生物的歷史長河。

可這些似乎完全沒有打動花耶的意思。

她想要尋找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世界呢?

某一次,花耶終於來到了她所知曉的地方,那個讓她感覺跳戲了一樣詭異的忍者的世界。看著她與那個宇智波斑相遇,相處,他們始終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不管是刀光劍影的戰場上,還是安寧平靜的小溪邊,就像之前無數個世界一樣,沒有任何人對她理所當然的存在感到違和,仿佛她出現在任何地方都天經地義一樣。

但宇智波斑察覺到了,所以明知道她其實並不會有危險,仍舊會在戰前勸說她,讓她在家裏等,但是花耶溫和卻堅定地拒絕了。她不覺得這個提議有什麽特別意義,因為在她的立場上來看,沒有人能夠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但她對於自己的異常被發現似乎有點在意,於是第一次,開始跟某個世界的特定人物產生了遠比之前要更多的交集。

她會開始回答他的話,毫無任何隱瞞地如實告訴他一切,雖然她的話裏有很大一部分內容都是斑無法理解的。她會開始詢問他一些問題,有些能夠得到答案,但大部分不行。她會一定程度上聽從他的建議,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上,比如放松對所有人的精神影響,不要徹底抹去自己的存在感,這樣能得到更多信息。

而他開始教她,什麽是人類,什麽是感情。

於是,在這一個世界裏,在宇智波斑短暫又漫長的一生中,花耶學會了之前多少年都沒能學會和理解的很多東西。比如人為什麽會哭。

在宇智波斑被抽幹了力量,在她面前奄奄一息的時候,她第一次懂得了失去的痛苦。

看著夢中表情略顯空洞的花耶默默地流著淚,漂浮在一旁的撫子終於明白,那個所謂的副本到底是怎麽回事了。花耶其實也只不過是想做個美夢罷了,來彌補當年懵懂的自己所錯失掉的幸福。那個時候,她要是能多為花耶想想,不要那麽沖動,那個夢就沒有那麽容易破滅掉了。

“對不起,花耶,是我不好,對不起花耶,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夢境中的花耶沒有聽到撫子的道歉,只是在殘留著淚痕的情況下最後看了眼地上的人,轉身離開了那個世界。

不合格。

她再次開始重覆起了之前所做的事,只是開始懂得將自己融入社會,開始與人交往,不再做一個徹底的旁觀者。她學會了更多的東西,也看到了更多以前的自己絕對看不到的東西。

可即便如此,她仍舊沒有找到。

不知又過了多久,某一天,那個存在出現了。

祂有著一頭美麗的水藍色長發,頭上長著一對巨大的棕色角,充滿著母性的溫柔慈愛。祂就坐在海面上,朝準備離開這個世界的花耶開口了。

【我觀察你很久了,旅行者,你在尋找什麽嗎?】

祂的聲線像籠著一層紗,聽不真切,卻讓人如沐春風。

【我在尋找需要救世主的世界。】

【呵呵呵,那種世界不存在的,旅行者啊,你的找尋註定一無所獲。】

【你是誰?為什麽會知道?】

花耶有些疑惑。

【我是這個世界的守護神,孩子們稱呼我為母神,提亞馬特。而我的職責,就是讓這個美好卻脆弱的世界一直存在下去,剔除所有會導致世界動蕩和毀滅的因素。】

花耶聽懂了,祂的意思是,作為守護神,祂不會讓世界走向滅亡。而不會走向滅亡的世界,自然就不需要救世主來拯救。所以她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每一個世界都有守護神嗎?】

【不錯,每一個世界生成的時候,都會有一位守護神隨之伴生,就如同光與影一般結合在一起,從未分開。】

【我明白了。】

花耶停止了離去的步伐,在原地不動,似乎開始思考了起來。

而這一思考,就是三天。

三天後她做出了決定,擡頭向那位美麗的神祇說:

【我必須要找到一個需要救世主的世界不可,如果沒有的話……】

我就親手造一個出來。

撫子聽到花耶這樣說道,頓時產生了一個非常非常非常荒謬,又極度可怕的念頭。下一秒,這個念頭就成真了。

從未傷害過任何生靈,包括螞蟻在內的花耶突然出手,撕裂了提亞馬特的身體,後者並不是不想反抗,只是祂的反抗沒能生效罷了。撫子看不懂她們之間的交手有著什麽樣的內涵,只能看到這個毫無光影效果,毫無技術含量,赤·裸·裸的,血腥的——

殺戮。

她的想法很簡單易懂,有了守護神,這個世界就穩定而牢固。那麽只要沒了祂,自然就會布滿漏洞了。只是這樣還是太慢了,這個世界被培育得太過完美,自我保護機制還在完善地自行運作著。

這樣下去還不夠,她必須做得更加徹底一些才行。

於是,撫子不得不再次面對了兩場一模一樣的殺戮,那是另外兩個花耶曾經去過的世界的守護神。她找上門去,二話不說直接開戰,鮮血四濺。

到了這一刻,“材料”就已經備足了。

接下來,花耶將這三個各自穩固的世界強行結合在了一起。在結合的瞬間,因為物理法則、力量運行機制有所沖突等各種原因,三個世界之間出現了極端可怕的排斥反應。這樣下去不行,毀滅的速度若是太快,就等不及救世主來拯救了。

她又將三位神祇體內的神格剝離出來,在三個世界的中心點釘下了樁。

那是一座塔,由三位神祇的神格融合而成,成為了強行穩定住世界法則最重要的那根定海神針。多年後的今天,救世主聯盟的總部所在,被稱之為“中樞塔”的存在。

花耶十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以及在制作過程中造成的世界崩壞程度的可怕災難。

【成功了,最糟糕最絕望、永遠沒有未來的世界。】

【最後,只要迎接撫子降臨,那麽我的任務就可以徹底結束了。】

撫子在提亞馬特死亡的時候就已經停止了思考,只是茫然地看著眼前一切在自己面前發生。她知道自己對此無能為力,因為這只是夢境,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她也懷疑過夢境的真實性,可就算不斷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騙人的,也無法掩蓋住這所有事與她曾經經歷過的一切順理成章的邏輯。

之後的事就如歷史所載的那樣,花耶以塔的建設者,世界拯救者的姿態出現在這個被她合成的世界上,並以她為中心,建立了救世主聯盟,只是為了在撫子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讓這個世界保持住原樣,不要太快地迎來毀滅。所以她的各項措施和采取的行動,總是只治標,不治本。

她的行為終是被聯盟最高委員會的其他成員知曉,然而凡人的力量太過渺小,他們拼掉了整整三代人,都沒辦法阻止世界的異變,最終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花耶將危機再重新塞回原處,等待著下一次的爆發。

這樣一個處處充滿危機,永遠走在破滅邊緣的世界,想要成為救世主,那就必然不能只是個凡人,聯盟最高委員會的成員們用他們的生命向花耶證明了這一點。所以既世界之後,她再次開始考慮起了撫子的問題。

她需要一個完美的身體,有著淩駕於所有種族之上,達到神位的力量。但救世主之所以是救世主而不是保護神,最大的分別就在於他只能拯救,而不能預防災難的發生。對於守護神來說,神格就是祂們感應世界危機的傳感器。如今神格被她拿去做了樁,那麽那三位神祇殘留下的身體和力量就成為了最合適的原料。

制作的過程很覆雜,出現了許多意外,但好在花耶有永恒的時間可以慢慢來。終於在耗費了將近一千年的時間,她終於成功將最適合撫子的身體做了出來,甚至還參考了撫子的喜好,做成了九尾天狐。

而力量的部分融合起來比身體本身要困難許多,花耶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將它們分割開來,等撫子以自己的意志獲得之後來自行融合。

第一份就封存在九尾天狐的體內,等撫子在這副身體裏蘇醒,那麽就算她什麽也不做,一年後這份力量也會自動解開。

第二份被她放在了以她的記憶為模板制造的幻境中,選擇這個幻境本身就是她唯一的私心。她將第二份力量封存在了九尾的身上,只要撫子與這只狐貍簽訂契約,它就會開始與撫子的身體開始融合,自然而然地融入她的血脈與力量之中。

第三份被藏在了大聖杯裏,這是她在魔術協會想要制造賢者之石的試作品時想到的。這份力量的本質確實非常接近根源,畢竟它曾經就是根源的一部分。但為了萬無一失,她時刻註意著聖杯戰爭的進展,一旦有誰有機會成功,就會有整個世界的惡意讓一切回歸原點。而聖杯被安哥拉曼紐汙染,就是這種影響導致的結果之一。

一切的準備終於就緒了,花耶將撫子的靈魂直接從她所在的那個世界召喚到了現在所在的世界,並將其直接放入了準備好的身體裏。而為了不讓她產生慌亂,做了近乎於完美的偽裝。

若不是親眼看到這一切發生,撫子怎麽也無法想象,原來她壓根在穿越的時候就沒有把原來的身體帶過來。

接下來就是她經歷過的一切,一幕幕在她的眼前發生,一步步地按照花耶的計劃走著,幾乎沒有任何外來的幹擾能夠打亂她的安排。即便是來自委員會內部的背叛,白蘭突然的襲擊,也只是讓計劃提前了那麽幾個月而已,對花耶來說沒有絲毫損失。

終於,時間走到了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還要一兩章就能把前半部分大部分的謎團全部講完,等講完了我大概就不會繼續寫了。雖然到這裏只是一半,不過既然沒什麽人看,在這裏結局也未嘗不可。

花耶是個什麽樣的人,到底做了些什麽事,這一章基本上就說得差不多了。大家喜歡她也好,討厭她也好,這都是她這一生存在過的痕跡。如果有想說點什麽,希望大家能留言告訴我,畢竟是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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